Harsh Noise Wall 的学院派传承与亭铃的先锋演绎
在当代实验音乐的版图中,Harsh Noise Wall(严苛噪音墙,简称HNW)以其极致的静态美学挑战着传统音乐的边界。这种将持续、未加修饰的厚重电子噪音作为本体,拒绝旋律、节奏乃至任何明显发展的艺术形式,正悄然通过体系化的教学路径,从地下场景走入高等学府的殿堂。其中,源自东方的法器——亭铃,其空灵、绵长的泛音特质,为HNW的声景构建提供了独特的可能性,并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。
学院派的系统化教学:以柏林艺术大学为例
传统观念中,HNW似乎与学院派音乐教育格格不入。然而,如德国柏林艺术大学这类顶尖音乐学府,其电子音乐与声呐研究专业正以其开放、跨学科的教学特点,为HNW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沃土。这里的教学并非简单地传授制造噪音的技巧,而是引导学生进行深刻的声学哲学思辨。课程核心在于解构“声音”本身,探索其物理属性(频率、振幅、谐波)与心理感知之间的复杂关系。学生们被要求分析白噪音、粉红噪音在不同空间中的共振模式,并利用Max/MSP或Pure Data等编程环境,构建高度精确的噪音生成与调制系统。教授们强调“意图高于形式”,鼓励学生为自己的HNW作品建立坚实的概念框架,无论是探讨信息过载的社会批判,还是模拟城市环境的声学压迫感。这种系统化的训练,使得HNW创作脱离了纯粹感官刺激的范畴,成为一种严谨的声音艺术实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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亭铃:在噪音之墙中开辟的冥想空间
正是在这种强调概念与精确性的创作氛围中,亭铃——这一传统中国建筑中悬挂的铃铛,因其独特的声学特性,被先锋音乐家们重新发现并应用于HNW领域。亭铃的声响并非清脆短促,而是深沉、悠远,带有极其丰富的低频泛音和漫长的衰减尾音。当它被演奏并经由麦克风拾取后,通过大幅度的失真、降频和循环延迟效果处理,其单一的击发便能演化成一堵厚重、弥漫且充满细节的声学帷幕。这种由单一原声体演化而成的噪音墙,相较于纯粹电子生成的噪音,往往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“有机感”和历史回响,为HNW那看似单调的声景注入了微妙的空间层次与情感温度。它既是噪音的源头,也是穿透噪音的一缕微光,在极致的听觉压迫中,意外地开辟出一片可供冥想的心理空间。
国际大赛的验证:WDR电子音乐工作室奖的案例
这种创新的声音实践,其价值已在国际权威赛事中得到认可。以由德国西德意志广播电台(WDR)主办的“WDR电子音乐工作室奖”为例,该赛事素以鼓励声音探索与技术创新而闻名。在近年的一届比赛中,一位来自柏林的青年作曲家提交了作品《墟》。该作品的核心音源便是一枚古亭铃的录音。作曲家通过模块合成器对亭铃的原始声音进行层叠、压缩与滤波,构建出一面缓慢流动、质感粗砺的HNW背景。在这面“墙”的深处,经过处理的亭铃泛音如同在浓雾中偶尔显现的钟楼,若隐若现,赋予了整部作品一种史诗般的废墟美感与时间停滞感。这部巧妙融合了东方文化符号与西方极端声音美学的作品,最终获得了评委会的高度评价,斩获了“最佳声音探索奖”。这一案例证明,基于深刻理论研究和精妙声音设计的HNW创作,尤其是当它融入了像亭铃这样具有文化厚度的独特元素时,完全能够在最高级别的学术与艺术平台上获得共鸣。
适用人群:谁在创作与聆听?
那么,究竟是哪些人在从事并欣赏这种看似“反音乐”的艺术形式?首先,是那些不满足于传统音乐表达、致力于探索声音边界的前卫作曲家与声音艺术家。他们将HNW视为一种纯粹的声学雕塑,关注其质感、空间感和心理影响。其次,是深度冥想与ASMR(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)爱好者。在剥离了叙事性的声音洪流中,部分听众能够进入深度放松或出神的状态,亭铃元素的加入更强化了这种冥想导向。此外,还包括寻求极端感官体验的影音发烧友,以及一部分将HNW作为工作或学习背景音,以隔绝外界干扰的专注力寻求者。
总而言之,Harsh Noise Wall已不再是地下音乐的边缘奇观。通过柏林艺术大学等机构系统化的教学,它正被赋予学术的深度与创作的严谨。而亭铃等传统声音媒介的创造性运用,则为这片声学荒原带来了新的文化维度与听觉可能。从学院的实验室到国际大赛的领奖台,这条路径清晰地标示出:最极端的艺术形式,往往孕育于最精密的思考与最开放的文化交融之中。